编者按:2022年是中国共产党在阳泉境内领导开展工人运动100周年。1922年,在革命火种的指引下,地处三晋门户、晋冀要衡的阳泉同全国一样激流涌动,加之丰富的煤铁资源和正太铁路途经此地,工人运动应运而生,成为中国工人阶级的摇篮之一。同年12月15日,正太铁路总工会决定举行全线大罢工,阳泉分工会领导工人展开了英勇的截车斗争,为正太铁路大罢工的胜利作出了重要贡献。为纪念中共在阳泉境内领导工人运动100周年,特刊发此文,以飨读者。
一、阳泉境内最早的工会组织——正太铁路阳泉分工会成立
1921年7月,中国共产党诞生之初就决定要集中力量领导工人运动,首先是组织工会和教育工人,使马克思主义同工人运动相结合。1921年8月11日,中国共产党在上海成立了领导工人运动的总机关——中国劳动组合书记部,并在北京设立了北方分部,负责指导顺直(河北)、山西、山东、河南、陕西等省的工人运动。劳动组合书记部主任张国焘和北方分部的负责人罗章龙等先后到石家庄正太铁路总机厂建立关系,通过主办《工人周刊》、开设工人补习学校和进行巡回讲演等方式,在工人中进行宣传教育,提高工人阶级的政治觉悟,号召工人阶级团结起来,同反动资本家和军阀政府作斗争。1922年2月,石家庄工界联合会的成立和《石家庄正太工界联合会草案》的发表,使阳泉地区工人阶级和受压迫群众深受鼓舞,各级各类工会组织从此应运而生。

1922年5月上旬,第一次全国劳动大会在广州召开之后,中国共产党就向京汉、京奉、京绥、正太、陇海、津浦六条铁路线派共产党员作为党的工人运动特派员,以交通稽查员的公开身份,组织、发动和指导工人运动。
派到正太铁路的共产党员是和毛泽东、蔡和森一起创办新民学会的湖南留法青年张昆弟。张昆弟由北京来到石家庄后,结识了赵永庆、滕邦忠、施恒清等一批有觉悟的贫苦铁路工人。张昆弟向他们宣传俄国的十月革命,揭露北洋政府“保护劳工”的虚伪面目,启发工人争取集会结社的自由,建立和参加自己的工会。在他的组织发动下,1922年10月18日,成立了“正太铁路工业研究会传习所”。传习所成立后,为实现正太铁路全线工人的联合,劳动组合书记部又派共产党员刘明俨、贾纡青、吴献瑞来正太铁路开展工运工作,为正太铁路总工会的成立打下基础。


同年12月,正太铁路传习所改为“石家庄正太铁路总工会”,下设石家庄、阳泉、太原三个分工会,吴献瑞任阳泉分工会指导员、张德祥任会长、梁永福任副会长,从此树起了“阳泉分工会”的旗帜,很快阳泉铁路工人大部分都加入了分工会。分工会举办工人夜校,组织工人学习文化知识和时事政治,向工人宣传无产阶级革命反对剥削压迫、争取自由解放的道理,工人运动从此轰轰烈烈开展了起来。

阳泉正太工会徽章
关于正太铁路总工会在阳泉地区筹建过程,1965年,由山西人民出版社出版的《列车在前进》一书中写道:“这年(1922年)10月中旬,正太铁路总工会指导员贾纡青坐火车来到阳泉开展阳泉分工会筹建工作。他拿着施恒清的介绍信到阳泉找解占奎。在阳泉站西的德盛聚饭馆,详细说明工人团结运动的力量和必要性,需要建立工会组织斗洋人、争福利、争地位。”这段文字,说明了阳泉分工会组建的经过及意义。
文中还写到:梁永福是阳泉本地工人的领路人和主心骨。他出身贫寒,自短工做到工头。他讲义气,好打抱不平,工友们打心底佩服梁永福。解占奎和王怀延、张德祥找到梁永福,一起商议建立工会。梁永福建议学习石家庄经验,便开始分头组织工人。

几天后,贾纡青再次来到阳泉,在德盛聚饭馆后租赁的一处三合院,给工友们讲劳工地位以及建立工会、反剥削、促团结的革命道理,鼓舞了工友士气,分工会也很快建立起来了。张德祥当选为会长,梁永福选为副会长。还选举了10名委员,即解占奎、王怀延、冯德耀、唐廷才、吕伟仲、朱景文、王保祥、王德胜、马登云、徐培成,分别负责文书、交际、调查、财务等项工作。总工会还派来吴献瑞当指导员。分工会下编有小组,通常十人一组,由组长和工会接头。车房(机务段)因为有员工司机们组织的俱乐部把持着工人,所以那里还暂时没有入会。工友把工会当成自己家,每天下了班,大伙有事没事,总要到分工会听梁永福等人给他们讲道理。红色的种子就这样播撒下去,在工友们心里发芽成长。
1922年1月至1923年2月,在党组织的发动和领导下,以香港海员罢工为起点,京汉铁路工人罢工为终点,中国工人运动掀起了第一个高潮。在13个月的时间里,正太铁路阳泉站工人运动汇入全国大罢工的浪潮。
中国共产党领导的第一次正太铁路工人大罢工发生在1922年10月。当时,刚刚成立的正太铁路工业研究会传习所代表工人利益向路局交涉,要求为工人增加工资、减少工时和改善生活待遇等。路局对此不但置之不理,反而唆使工头与工人作对,殴打报复工人,激起了工人的愤慨。愤怒的工人包围了路局办公楼,同法国资本家进行说理斗争,并举行了罢工示威。
这次有组织的罢工斗争相持多日,到12月15日形成高潮,发展成为正太铁路工人全线总罢工。总工会布告全国,附录了罢工条件:“(1)加薪分三等:(甲)现得薪金十五元以下者,加日新二角;(乙)十五元以上至卅元者,加日薪一角五分;(丙)卅元以上者,照原薪加十分一。(2)以后每年按第一条之规定,加薪一次。(3)路局增用工人,须先尽容纳工会之所介绍者。(4)凡车务处工人以及夜间守厂与屋外操作工人,均应由路局每年发给羊皮大袄一件。(5)星期日,国家例假日及重要劳动纪念日,均须放给例假,按照员(工)司(机)比例,并每年给廿天特假。例假及特假仍给工资。倘若于假期间加工,而得工人同意者,给双薪。(6)路局每月须辅助工会所办之每一工人学校二百元,开办费由路局全给。(7)工作时间不得(超)过八小时。否则照所增之时间增薪。(8)工人因工受伤。除应由路局供给医药费外,其因伤不能做工者,仍发薪;治愈而成残废者,照最后工资给予抚恤金至死后三年为止;若因伤致死者,除由路局给予三百元之丧葬费外,并照最后工资还给恤于其家属之三年;又在路局服务满廿五年或十五年,而年逾五十五岁哉(者),应照最后工资给予养老金,至死后三年为止。(9)由路局发给工人以本路常年免票,及无限制之家属免票,并每年发给全国铁路免票(普)通票三次。”并组织编印《罢工日刊》,努力争取各路工会的声援。
为了确保罢工斗争的胜利,阳泉分工会按照总工会的部署,组织了工人宣传队、纠察队负责宣传、巡逻,维持秩序,保护机器,积极做好了罢工前的各项准备工作。

罢工当日,12月15日晨,全路工人纠察队臂戴袖章一齐出动,控制了厂门、路口,包围了法国资本家的住宅和办公楼,并到各厂、锅炉房拉下了电门闸盒,切断了自来水管。
这天早上6点整,汽笛长鸣,罢工开始,正太线完全陷入瘫痪。但在6点前,由太原开往石家庄的一列客车未接到罢工通知,正驶往阳泉站途中,总工会命令阳泉分工会一定要把列车截在阳泉,同时要把旅客安置好。分工会负责人梁永福接到命令后,立即作了传达部署,组织了敢死队、纠察队、宣传队,并率领工友们在阳泉火车站展开英勇的截车斗争。
上午11时,列车到达阳泉。当那列由太原开往石家庄的客车驶入阳泉站时,阳泉铁路工人便积极行动起来,纠察队员们分赴各个车厢,向旅客进行宣传,讲明罢工目的、意义,赢得了广大旅客的理解和支持。随即梁永福带领工友去找站长,通知票房给旅客退了票。罢工工人还帮助旅客从附近农村雇上牲口驮运行李。工友们的行动使广大旅客非常感动,都表示支持工人的罢工行动。
阳泉铁路工人游行示威和罢工斗争时停放在阳泉站的蒸汽机车
但该列车还挂有路局车务处总管白聂的专车。白聂蓄意破坏罢工,乘人不备,自己爬上机车,拉响汽笛,企图强行将车开走。分工会负责人梁永福见状,立即率领200余铁路工人,奋不顾身包围了车头。在场纠察队员迅速登上机车将白聂强行拖下。白聂无可奈何,只好狼狈地雇了一头骆驼回到了石家庄。这次截车斗争,为整个正太铁路大罢工斗争的胜利作出了重要贡献,显示了阳泉铁路工人在中国共产党的领导下英勇顽强的斗争精神。
正太铁路全线工人大罢工,促使铁路当局非常惊恐,慌忙出动,四面求助。他们请太原和石家庄各报馆、警局、商会、矿务局等有关部门出面调停。山西军阀阎锡山也曾派代表与总工会疏通关系,但均遭到拒绝。至17日,总工会又发表了罢工的第二个宣言,再次要求路局必须答应工人的罢工条件。
正太铁路大罢工,得到全国各地工会组织的声援,全国铁路总工会筹备委员会、京汉铁路总工会筹备处,都发来了声援电,号召全国人民迅速援助正太铁路工友的罢工行动。汉冶萍总会、开滦五矿工会、京奉路唐山制造厂职工总会、津浦路工会等,都先后发表声援电和寄来捐款。兄弟工会的声援,大大鼓舞了正太铁路工人阶级的斗志,罢工一直坚持到12月26日,致使资本家在经济上受到了很大的损失。法国资本家沙革心急如焚,经过劳资双方多次谈判,他只好全部答应工人的14项要求,并将这些答复条款印制数千份,通告全国。至此,正太铁路工人大罢工取得了全面胜利。
正太铁路罢工之所以能够取得胜利,一是由于有中国共产党和正太路总工会的正确领导,制定了正确的行动纲领和严明的罢工纪律;二是工人群众在工会组织中受到了教育,懂得了不愿被压迫和剥削就必须组织和团结起来进行斗争的道理;三是正太铁路工人的这次罢工斗争,不是孤军奋战,而是在中共领导的第一次全国工人运动高潮的推动和影响下进行的,得到了全国人民的大力支持和援助。这次罢工斗争,使工人阶级队伍经受了考验和锻炼,阶级觉悟迅速提高,也有力地促进了阳泉工人运动的开展,同时进一步说明,只有在中国共产党的领导和马克思主义的指导下,工人运动才能由自发的反抗斗争转变为自觉的革命斗争。
1923年,京汉铁路工人举行了震惊中外的二七大罢工,阳泉铁路工人再次汇入了全国工人运动的洪流。他们在分工会负责人梁永福的领导下,举行了声势浩大的游行示威,声援京汉路工人罢工,并同法国资本家的武力镇压展开了英勇搏斗。后由于二七大罢工的失败,正太铁路总工会和石家庄、阳泉、太原分工会先后被反动军警查封取缔。梁永福、谢长发等工会领导人及27名骨干成员遭路局开除,致使轰轰烈烈的工人运动转入低潮。
三、阳泉煤矿工人的罢工斗争
阳泉铁路工人的一系列斗争,阳泉煤矿工人虽未直接参加,但耳闻目睹了铁路工人战斗实践,他们也受到教育并开始觉醒,并留下了深深地烙印,为工人们争取反抗与自由奠定了思想基础。1924年7月,工人们直接参与到有组织的反抗斗争中。
当时,保晋公司第三矿厂规定每从井下吊一车碎煤,付给1角2分的工钱,可是发工钱的时候,却硬按8分算。工人本来就受尽剥削和压迫,生活十分困难,又被克扣4分,矿工们忍无可忍,就去找领岔理论,他们却蛮不讲理,拒不更改。激怒了的工人决心团结起来和矿厂资本家作斗争。矿主见势不妙,怕事情闹大收不了场,只好答应工人每车煤价按原规定的1角2分结算,如数发给工人,斗争取得了初步胜利。矿工们依靠工会组织团结斗争的信心更足了。
经过一番酝酿,煤矿工人于1925年11月30日利用当地赶集、工人歇工的机会,召开了有600余名矿工参加的工会成立大会,选举产生出荆山胜为工会主席,乔布领为秘书的工会领导机构。工会一成立,工人斗争的力量更大了。有一次矿工和领岔发生了纠纷。原因是工人从井下运出一块木炭,重量120斤,可领岔却按100斤算。于是工会决定罢工,维护工人利益。开始,矿厂方不以为然,但罢工到了第三天,他们发现势头不对,便主动找工会主席道歉,承认错误,请求工人次日准时复工。一次次罢工斗争的胜利,使工人们在经济上得到一定的保障,思想上坚定了当家作主的信念和跟着共产党走的决心。
阳泉早期工人运动的实践,为党在阳泉地区深入开展革命斗争奠定了坚实的思想基础和阶级基础。